不靠谱父母全纪录（十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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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闹了个鸡飞狗跳天翻地覆，可觉还是要睡的。
尹岐看了眼媳妇儿，又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闺女，想了一下，决定自己带两个孩子去睡觉。阿婧今天的情绪波动太大，还是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。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，屋里的上官婧说话了。
“告诉小二，送些热水过来。还有……把那间上房退了吧。”
上官婧给两个孩子洗漱完，安顿他们睡下。赶了一天的路，又闹了这么一场，饶是精力再旺盛的小孩儿，也早都累得不行。整个过程看起来一切如常，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。当然，要忽略掉上官婧一言不发的事实。最后给两个孩子掖了下被角，上官婧转头想跟尹岐说点儿什么，却看见他正在打地铺。怪不得刚刚让小二再送床被子过来。
“你，不睡床上？”上官婧有些诧异。客栈的床虽不大，但睡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还是可以的。毕竟小孩子占不了多少地方。
“咱们家阿元睡觉不老实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阿彦估计随他爹。我小时候有阵子跟老六住一张床，经常半夜被他踹醒。咱四个要是挤一起，谁都别想好好睡。”尹岐一边答话，一边继续铺“床”。
“不凉吗？”
“再凉也凉不过那年的墨川。你那次可就只给了我一条被子。”尹岐说着，拍了拍地上的被褥。“这可比那个厚多了。有铺的，也有盖的。”如果是之前，上官婧此刻应该第一时间把手里能抓到的东西扔到尹岐头上。可今天，她只是点了点头。“睡吧。”
黑暗中尹岐思索着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，可“阿婧”两个字刚进脑子里，他就失去了意识。这一天，真的太累了。
上官婧做了一个梦，梦里她抱着还是婴儿的阿元走在一个陌生的街道。人群熙熙攘攘，她被那些看不清面孔的人撞得晕头转向。忽然，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，转过头的一瞬间，怀里的阿元就不见了。她焦急地四处寻找，却怎么都冲不出人群的包围圈。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，一个黑影拉着四岁的阿元站在她面前。她对着阿元伸手，想让她到自己身边来。可阿元噘着嘴，告诉她，我不是你女儿，这个才是我娘亲。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入耳。视线变得模糊，人群开始消散，阿元笑眯眯的拉着那个陌生人的手，说着娘亲我们回家吧。上官婧想要扑过去，扑过去告诉她，不，不是，她不是你娘亲我才是。阿元真的不要娘亲了吗，是因为娘亲做得不够好吗？我辛辛苦苦的生下了你，我确实还没能做一个合格的娘亲，可是阿元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？眼见着阿元就要彻底消失，上官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猛然间，她想到了尹岐。对了，尹岐，尹岐一定有办法的。可是尹岐在哪儿呢？尹岐，尹岐，“尹岐！”
房门被推开，尹岐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冲了进来。
“怎么了阿婧？”上官婧木然地转头，看到了尹岐脸上的焦急，还有汗水。两个孩子一个咬着包子，另一个嘴里还叼着一小块煎蛋，他们脸上是和上官婧一样茫然的表情，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。
“你这是？”
“我带着他俩吃早饭呢，然后就听到你在楼上喊。这不赶紧上来看看你嘛。怎么了？出啥事儿了？”
“所以，你们正在吃早饭？”
“对呀。你怎么了？”
“听到我的喊声就跑上来了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不光自己跑上来，还拉着两个正在吃饭的孩子？”
“是啊，没错啊，你这不都看见了吗？阿婧你到底怎么了？你快说。你要急死我啊。”
“尹岐！你跑上来看我就看我，你拉着两个孩子干什么？你不知道这样会消化不好吗？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
“知道你还这么干。”
“那不是你说的不能把孩子单独留在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吗？你刚刚那声喊快把人吓死了，我又得看你又得看孩子，那我只能这么办啊。”
“你……”上官婧一时语塞却又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。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，昨天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才最终爆发的。所以这算什么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？
尹子彦看着突然沉默的上官婧，以及又被训了的五伯伯，决定发挥一个小小男子汉的作用来率先打破僵局。他咽下最后一口煎蛋，然后开了口。
“婧姨，对不起，昨天让你担心了。”
阿元看了看哥哥，把包子拿在了手里，怯怯地跟着开口。
“对不起娘亲，阿元错了。”
两个小的都主动示弱了，更别提一切以媳妇儿为原则的尹老五了。不过他还没开口，他媳妇儿就先说话了。
“不怪你们，是我的错。阿彦，昨天婧姨吓到你了吧。”
“没有，我娘亲凶起来的样子，比婧姨你恐怖多了。有一回她和我爹爹吵架，吓得我爹爹好几天都没敢回房间呢。哎，五伯伯，你打我干嘛。”
“臭小子，家丑不可外扬知道吗？”
“知道啊。但婧姨是婧姨，阿元是妹妹，你是五伯伯，我们不是一家人嘛。”
这话说得，一点儿毛病都没有，无可挑剔。
上官婧看着尹子彦的表情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。接着，她把手伸向了女儿了。
“阿元，过来。”
小团子昨天先是挨了娘亲一巴掌，又被娘亲凶了一顿，接着洗漱的时候还不理她。小姑娘心里现在是伤心难过还有点儿怕，揪着她爹爹的衣角不敢过去。
上官婧起身，走到阿元面前，蹲了下去。
“阿元，对不起，娘亲昨天不该打你，也不该凶你不理你。你能原谅我吗？”
“娘亲……”
“阿元是爹爹和娘亲的宝贝，你一下子不见了，娘亲就害怕了。阿元能明白吗？”
“阿元明白的。就像那天早上阿元醒过来，发现你和爹爹都不在……”小姑娘突然想起了伤心的往事，有点儿说不下去了。看着女儿这样，上官婧突然很自责，她把小团子抱在怀里，轻轻地拍着。
“阿元，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。娘亲跟你保证，以后再也不会悄悄地扔下你了。就算是要离开阿元，也会直接告诉阿元，娘亲保证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”
“那，那阿元也保证，以后不管去哪里，一定会先跟爹爹和娘亲说一声，不会再让娘亲害怕的。害怕一点儿都不好玩儿。”
“婧姨，阿彦也保证。”
“嘿嘿，阿婧，还有……”
“你闭嘴。”
一场风波看似解决，可尹岐知道，这才只是个开始。阿婧在很多事情上都自信满满，唯独在做母亲这一件事上总是不自信。阿元是计划外的馈赠，为了减轻阿婧的负担，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。他为阿婧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堡垒，挡住了母女之间可能会出现的问题。可还是那句话，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，在孩子生命中的作用都是独一无二的。阿元会一天天长大，有些事情总要做母亲的来帮她解决，他作为父亲没办法插手。为人父母，他和阿婧都是第一次，除了前辈们给的经验以外，很多事情都要一点点从头开始学。他和阿婧的“资质”都算不上好，可他愿意陪着她一起学。路还长呢，我们慢慢走。
上官婧梳洗完毕，带着两个孩子和尹岐一起下楼。她没急着吃早饭，而是径直走到了老掌柜面前。
“老先生，对不起，昨天是我莽撞了。您没伤到吧。”
老掌柜抬头，笑眯眯地把账本放到一边。
“无妨，老朽也是为人父母之人，情急之下，人之常情。不过，姑娘啊”老掌柜看了眼门外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老朽这般年纪还是没能学会如何做一个好父亲，你还年轻，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。”说完便继续低头算账，不再多言。
上官婧看了看突然落寞地老掌柜，又看了看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们吃饭的尹岐，心中默默感叹：做父母，真的好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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